朱克川：首尔对华关系何以生变

作者：朱克川，新华社前驻韩国首席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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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南方杂志社

2023年7月28日，第三届韩国（山东）进口商品博览会开幕。参会者在博览会上观看中韩创新大赛成果展示。新华社／供图

韩国政坛变化不应成为中韩关系的制约因素，中韩应该真诚合作，维护地区稳定，共同创造繁荣 

中韩建交30年了，这期间两国经历了很多事，也共同走向了繁荣——中国发展了，韩国富裕了。韩国“保守”和“进步”两派政党执政时，中韩关系都保持了友好合作的基本格局，但过去一年多发生了逆转。韩国新总统尹锡悦就任虽然时间不长，但中韩两国关系却呈现出建交以来少见的困顿状态。为什么会这样呢？从几个方面分析一下便可看清端倪。

国际格局发生重大变化

上世纪90年代初苏联解体后，世界上出现了一霸独大的局面，美国率领西欧的几个老盟友在中东、南欧和西亚等地区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战争，更迭了很多国家的政权，屠戮了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使那里原来基本安静的国内外环境陷入了长期混战局面。美国人在那些地方点燃战火，自己谋取了不少经济利益，并确立了在那些区域的军事主导地位。在跨世纪的那20多年间，美国确实显得空前强大，在此期间成长起来的华盛顿政界精英们的灵魂深处，也形成了一种唯美国独尊的意识：华盛顿说的话就是规矩，美国做的事就符合公理，有谁不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拾你…… 

就这样，华盛顿管理国内和国际大事的办法也简化成了两手：左手印美钞，用那种特殊图案的纸可以换来世界各地实实在在的商品；右手拿着性能优良的枪炮，谁不听话就对他动真格！美国人确实过了一些年心情舒畅的好日子。但这个世界还是够大的，美国人做不到一手遮天。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有那么一些国家在顽强地保护自己。他们组织国民勤奋劳动，发展自己的经济，加速科学技术和自卫武器的进步。中东地区的伊朗在逆境中得到了发展，俄罗斯总结向西方靠拢的教训，开启了重振“熊”威的进程。中国以“韬光养晦”的睿智，在华盛顿沉浸在居高临下的自我享受期间，突飞猛进成为世界制造大国，经济总量紧追美国。当华盛顿感到势头不对时，国政素人特朗普当了美国总统，他说了一系列震惊世人的“醒世”名言。他的继任者拜登在执意遏制中国的同时，又把欧盟国家拉进了前景难料的俄乌战争。鉴于这些巨大变化，中国领导者提醒世人：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首尔的对华政策变化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发生的。

中韩经济合同可谓同舟共济

在国际大格局发生变化的过程中，中韩关系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在中韩建交之前，韩国政经领域的精英们就已经意识到了发展对华关系的重要性。从首尔新闻媒体当年的报道看，为韩国经济快速发展奠定基础的前总统朴正熙，在任后期就已开始思考如何打开与中国大陆的接触，其继任者全斗焕非常重视与中国的对外交往，到卢泰愚任期届满前终于看到中韩建交，并开创了大韩民国总统正式访华的先例。他对此感到非常高兴，卸任后还曾到访韩国卢氏祖籍地——中国山东济南市长清区卢庄村。

正式外交关系的建立，推动了两国的经济合作。韩国资本首先进入隔海相望的中国山东，投资人赚得盆满钵满，也对那里的经济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1997年的亚洲金融风暴使韩国企业受到了巨大冲击，当时笔者是新华社驻韩国首席记者。在应邀给三星集团负责开拓海外业务的团队介绍情况时，我对台下的年轻人们说：“不要只盯着中国的沿海城市，我们的内陆地区有非常广阔的市场。”当年中国的正确决策对帮助深陷危机的亚洲几个经济体摆脱困境发挥了巨大作用。后来的一些年，中国经济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韩国经济也连续跳了几个台阶。中韩经贸合作的成功与两国的外交关系发展是密不可分的，领导人的互访和文化领域的深度合作，为此打下了互信的基础。

韩国政坛变化不应成为中韩关系的制约因素

朝鲜半岛摆脱日本殖民统治以后，南半部的韩国政坛上出现了“保守”和“进步”两个派系。多年的历史显示，这两个派系的对内政策没有根本性的区别，但在维护国家主权和对朝鲜的策略上有所不同。“进步”派主张尽快收回美国人对韩国军队的“作战指挥权”，与同属一个民族的朝鲜维持和平稳定的共存共赢关系。“保守”派则视朝鲜为不共戴天的敌人，对是否收回70年前就被美国人抓在手中的“作战指挥权”并不大放在心上。在社会公平和经济利益问题上，两派之间也存在“不便言传”的差距。但是，他们在处理对华关系的态度上，过去几十年并没有显现出大的分歧。中韩建交后韩国已经有过8位总统，尽管前7位分属不同的政党和派系，但都执行了对华友好的基本政策。而尹锡悦主政不久便流露出紧跟美国的外交意图，淡化日本吞并朝鲜的历史仇恨，强化对朝鲜的敌对氛围，多次发表从美伤中的言论，特别是在谈及台湾问题时深深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

为什么会这样呢？或可从尹锡悦相对简单的从政经历说起。根据韩国媒体的报道，他出身于比较优裕的知识分子家庭，对普通百姓经历的艰难岁月缺少切身体会。他从一名主攻国内司法的检察官一跃成为掌管全面国权的总统，可谓韩国政坛上的一名新秀。在过去几十年间，他对国际风云的变幻缺少关注，对韩国主政者在美国强权下的难言之隐体会不深，只觉得跟着一手遮天的美国走就不会有危险。但是，世界大格局在变，美国在拒俄遏华的同时，对自己的盟友也未心慈手软。想一想美英是如何强夺法国与澳大利亚的合作订单，俄德两国均能受益的北溪能源管道为什么被炸毁，韩国是否也需要多一点自保意识呢？

华盛顿很了解“盟友”对维护自身利益的重要性，对他们也一向十分“关照”，不仅驻重兵予以保护，对这些国家领导人的私人电话也颇感兴趣，德国前总理默克尔被监听并非什么个例。尹锡悦毕竟是大韩民国的“大统领”，相信他在今后的主政生涯中会努力维护自己国家的利益，并在享受“一言九鼎”的快感时，逐渐加深理解韩国“当家人”的苦衷。

中韩应该真诚合作，维护地区稳定，共同创造繁荣

俄乌军事冲突爆发前的欧盟地区，科技发达、经济繁荣、社会安定。居民手握色彩鲜艳的欧元，就可以在周边多国惬意地旅游消费，也许真是令人羡慕的好地方。人们以为，他们和大西洋彼岸的美国同属“民主自由”理念的信徒，只是想建立一个欧洲人相对独立自主的生活圈，这应该没什么不好。但是，盎格鲁-撒克逊人不高兴了。英国人开始闹脱欧，他们要维护英镑在金融领域的优势地位。美国人也很明白，如果任由欧元区做大，美元的地盘就会被压缩，当然不可容忍。怎么办？我不好像对伊拉克和南联盟那样用飞机大炮对付你们，但我能以北约东扩的办法让你们身边战火纷飞，拖你们成为我的战争伙伴，毁掉欧俄经济合作的基础，诱导你们的技术和资本跑到我家来……那时，看你们谁敢不听我的指挥！俄乌战争持续一年多了，生活压力明显加大的欧盟国家百姓，已经开始对跟着美国跑的成本进行反思。

在世界的东方，美国遏制中国发展的意图已经摆在明处，同时也加大了纠集日韩遏制中国的力度，但日韩两国对此的考虑是有区别的。日本对70多年前的惨烈战争不会忘记，它现在迎合美国的要求，是想“借坡上驴”，乘势摆脱战败国的阴影。作为日本军国主义的受害者，韩国应该认真思考，追随美日，与渊源深远的邻国对抗，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与同属一个民族的朝鲜刻意敌对，会消耗自身的国力，造成被美日操控利用的抓手，还会失去中国的信任。韩国该何去何从？

放眼未来，中韩两国应该团结合作，维护地区和平，共谋富强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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